抖音小说【九千岁萧煜轻轻】全集免费版在线阅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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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南的春,是浸在水汽和花香里的,黏稠又慵懒,与北方宫墙里那种被规整修剪过的、带着肃杀之气的春截然不同。
临水小院的日子,像是一轴被缓缓展开的淡墨画卷,起初难免有些无所适从的留白。
萧煜,如今该叫林煜了,卸下了那身象征权势和污名的暗紫蟒袍,只着寻常青布衣衫,却依旧掩不住通身的清冷料峭。他起得很早,时常我醒来时,枕侧已空,院中传来极轻微的、规律的劈柴声,或是打水时木桶轻碰井沿的闷响。
他做这些活计时,沉默而专注,侧脸线条绷着,不像在劳作,倒像在完成某种无声的仪式,或是与自己较劲。那双曾执笔批红、翻云覆雨的手,如今拿起斧头和水瓢,起初难免笨拙,甚至因用力过度而磨出水泡,他却浑不在意,只是日复一日地做着。
我知他心结仍在。那深宫里浸染出的阴鸷猜忌,那刻入骨子里的自厌自弃,并非一场大火就能烧尽。他像是在用这最原始的体力活,一点点剥去那层坚硬的、不属于“林煜”的壳,过程必然伴随着撕裂和痛楚。
我从不劝阻,只在他累极时,端上一碗晾得温热的桂花酿,或是拧一把湿热的帕子,递过去。
他接过去,目光短暂地与我相接,那深邃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,渐渐会沉淀为一丝极淡的、近乎小心翼翼的平静。
“饿了么?”他常这样问,声音是刻意放低的温和,却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,仿佛还不习惯这寻常夫妻间的关怀。
“嗯,”我总会点头,笑着指指灶房,“今日想吃鱼,夫君去钓?”
他便真的拿了钓竿,去院后那条清澈的河边,一坐就是大半天。他耐心极好,纹丝不动,像是又变回了那个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疏、运筹帷幄的九千岁,只是目标从江山社稷,换成了一尾活蹦乱跳的鲈鱼。
偶尔钓得多了,他会让隔壁的陈大哥拿去分给邻里。陈大哥起初对他这沉默寡言、气度却非凡的“林兄弟”有些发怵,如今也敢大着嗓门拍他肩膀:“林老弟,好手艺!回头让我家婆娘腌了,给你送些下酒!”
他身体会下意识地微微一僵,那是常年警惕留下的印记,但很快便放松下来,只极轻地“嗯”一声,算是应了。
变化是细微的,如春雨润物。
他开始在午后,搬一把竹椅坐在廊下看书。看的不再是那些晦涩的权谋策论,而是些地方志、农书,甚至还有几本才子佳人的话本——是陈大嫂硬塞来的,说给他们解闷。
阳光透过竹叶缝隙,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他看得并不专注,有时目光会放空,落在院角那几株新冒笋尖的翠竹上,或是……悄然落在我身上。
我正低头缝补他昨日劈柴时刮破的衣袖,能感觉到那目光,沉沉的,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流连,等我若有所觉地抬头,他又早已垂下眼睫,仿佛只是错觉。
夜里,他依旧时常被梦魇困住。
有时是家族覆灭那日的血火,有时是宫闱倾轧的冰冷刀光,有时……是他自身无法弥补的残缺带来的无尽羞辱。他会在梦中绷紧身体,发出压抑痛苦的喘息,冷汗涔涔。
我不再像最初那样惊慌叫醒他,只是靠过去,轻轻拍着他的背,哼唱起一支模糊了词句的江南小调,那是幼时母亲哄我入睡时唱的。
起初他会在触碰中惊醒,眼底带着未散的惊惧和戾气,看清是我后,才一点点松懈下来,将脸埋进我肩窝,呼吸沉重。
后来,他渐渐能在半梦半醒间感知到我的存在,无需完全惊醒,便会下意识地寻过来,紧紧攥住我一片衣角,或是将冰凉的手脚蜷缩着靠近我取暖。那是一种全然的、笨拙的依赖。
一次他魇得尤其厉害,浑身抖得不成样子,唇色苍白,齿关紧咬。我用力抱紧他,一遍遍在他耳边低语:“萧煜,不怕,都过去了……我是婉婉,我在这里……”
他猛地一颤,睁开眼,瞳孔里一片空茫的恐慌,额际全是冷汗。他看了我许久,眼神才慢慢聚焦,哑声问:“……我还活着?”
“活着,”我抵着他的额头,鼻尖发酸,“我们都活着。”
他不再说话,只是更深地埋进我怀里,手臂环住我的腰,勒得人生疼。那一晚,他再没松开手。
翌日清晨,他罕见地没有早起,而是等我醒来,目光沉沉地看着我,忽然极低声地说:“以后……叫我名字。”
我怔了怔。
“林煜,”他重复了一遍,像是在确认什么,“叫这个。”
我笑了,伸手抚平他微蹙的眉心:“好,林煜。”
他捉住我的手指,放在唇边极轻地碰了一下,一触即分,速度快得像是我的幻觉,耳根却悄悄漫上薄红。
日子便这般流水样过着。他依旧话少,情绪内敛,但身上那股子萦绕不去的死寂和阴郁,确是在江南湿润的风里,一点点化开了。
他开始学着打理院角那一小片菜畦,笨拙地分辨杂草和菜苗;会在集市日陪我同去,沉默地跟在我身后提东西,偶尔因为我与摊贩讨价还价久了,而流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不耐,却也会在我看中一支寻常珠花时,默默付钱。
甚至有一回,陈大嫂送来新酿的米酒,他竟陪着陈大哥浅酌了两杯。酒意氤氲上他苍白的脸,染出淡淡绯色。他话依旧不多,只听着陈大哥高谈阔论,目光却比平日柔和许多。
送走陈大哥,他站在院中桂花树下,仰头望着初升的月亮。我走过去,将一件外衫披在他肩上。
他回过神,低头看我,眼底润着水光,比月光还亮几分。他忽然伸手,将我揽入怀中。
这个拥抱不同以往,不带情欲,没有绝望,只是安稳的、温暖的依靠。
“婉婉,”他声音低沉,带着微醺的沙哑,落在我的发顶,“这里……很好。”
**在他胸前,听着那里传来的、平稳有力的心跳,点了点头。
“嗯,很好。”
院外偶尔还会有关于京城的只言片语随风飘来,关于那场大火,关于九千岁的功过是非,关于世人的悔恨与争论。
但那些声音,都被小院的篱笆、被潺潺的流水、被灶上咕嘟冒着热气的鱼汤,隔得很远很远了。
在这里,没有九千岁,也没有宫婢婉婉。
只有林煜,和他的妻子。
守着这方小院,一日三餐,四季更迭。
于他们而言,这便是血火燃尽后,最好的余生。
抖音小说【九千岁萧煜轻轻】全集免费版在线阅读 试读结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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